军次云谷寺晓行书所见①(二首)

其一

翠叠层峦曙色融，如珠晓露滴梧桐。

浮屠矗峙浮云外②，古刹深藏古树丛。

风漾田波翻碧绿，日烘榴火闪新红。

天然一幅佳图画，费尽苍天点缀工。

其二

星落人稀鸟自忙，枝头百舌巧如簧。

晴光绚烂朝霞赤，露气潋清宿草苍。

败屋参差幽径曲，垂杨稠密野堤长。

出没匪徒无雅趣，争离美景鼠奔忙。

【注释】

    ①次:当时驻扎或住宿。云谷寺:在四川省泸州市泸县东部的石桥乡

    ②浮屠:浮屠亦作浮图。有二种不同解释:一、梵文Buddha的音译，同佛陀，即佛。二、梵文Buddnastupa音译之讹略，即佛塔。(汉文音译全文是“佛陀堵波”)。中国佛教徒多将浮屠视为佛塔。

【赏析】

    这组七律(二首)作于1918年8月，朱德时年32岁。

    1918年春，泸州一带土匪猖獗，四处滋事。作者时任靖国军第三

混成旅旅长，兼四川下南清乡司令，率部剿匪。经过半年的艰苦作战，荡平匪患。剿匪期间，朱德或因军事作战有感，或因自然景观抒怀，先后写下了这组《军次云谷寺晓行书所见》(二首) 和《等长老坪》、《战薄刀岭》、《攻草帽山》、 《石公石婆》 等诗。

    第一首，主要是写景，而通过写景来抒情。作者用“翠叠层峦”写“曙色”，用“珠”喻“晓露”。一个“融”字，描画出一片祥和、宁静的景象;以“晓露”“滴梧桐” 这种人们常见的自然界常见的现象，来衬托出前面的祥和。中间两联“浮屠矗峙浮云外，古刹深藏古树丛。风漾田波翻碧绿，日烘榴火闪新红。”作者写眼前之景，通过一系列非常动感的词语“矗峙”、“藏”、 “翻”、 “闪”， 于写景之中，透露出作者自己的喜悦心情:匪患平息，社会安宁，作为一方“诸侯”的作者自己，肯定有一-种骄人的成功感。这种情怀，也感染着读者。尾联“天然一幅佳图画，费尽苍天点缀工”，不多言多语，只用“费尽”一词，就说明了景物之美丽非人力所能为，乃是大自然的杰作。

    第二首，主要是写景，但最后于写景之后，来一自然之议论，既写景抒情，也议论抒情。首联“星落人稀鸟自忙，枝头百舌巧如簧”，写清晨之动景;颔联“晴光绚烂朝霞赤，露气潋清宿草苍”，写静景。颈联“败屋参差幽径曲，垂杨稠密野堤长”继续写静景，描绘了一种自然的野趣，表现出作者自己对大自然美景的欣赏，同时也客观地透露出剿匪以后百废待兴的境况。在这里，作者用了衬托的手法。“牡丹虽好，还要绿叶扶持。”要描写某一事物， 如果只从它本身着笔，可能会缺乏表现力;而描绘与之相对、相类的另一事物作为陪衬，往往会使所写的事物得到更充分的表现，这就是衬托的方法。这首诗既写了静景，也写了动景。作者运用衬托中的“反衬”手法，使得所描绘的景物动静相生，相得益彰，从而更加表现出一种诱人的宁静之美。尾联“出没匪徒无雅趣，争离美景鼠奔忙”，借匪徒之“争”着“奔忙”逃窜，没有“雅趣”，不懂得欣赏美景，于淡淡的调侃中，流露出作者自己对剿匪成功的由衷的喜悦之情。